□ 文/杨锦全
其实,为了看壶口瀑布,我是做了一番准备的。
从在课本上知道的那一天起,几十年的神往驱使着我;这次,在阿拉善左旗之行的返程中,我特意绕道而行。为了确保充分,5月3日晚上,我在延安的宾馆里把茶杯和保温壶都装满了开水,另外还装了两瓶凉开水。有了充沛的水,我就能长时间停留。
想像着到了壶口瀑布后,要在那里呆上半天,或驻足凝望,或掬水闻香,或坐下倾听,或躺下遥想,进入黄河,感受黄河,品味黄河,膜拜黄河。时不时地喝一口水,滋润我的细胞和思绪。
为了更好地认识壶口瀑布,5月4日从延安出发,我不上高速而选择了普路,进入洞川向壶口,在黄土高原里穿行。我要浏览黄土高原的地貌,了解壶口瀑布形成的原因;我要观察黄土高原的风俗,寻味壶口瀑布撼动人心的根由。
一路上,我想像着,在壶口瀑布,从天上滚滚而来的黄河之水奔腾,跌落,飞溅,轰鸣,由河床上的汹涌澎湃幻化为长空中的神采飞扬。声响如雷,浪飞遮天,雾水穿虹,欢呼不断。
豪放,雄健,浑厚,震撼。
奔涌而来的天上之水,在壶口,瀑布成绝美的壮观。
一路上,我一遍又一遍地想像着见到壶口瀑布时的膜拜和赞叹。
可是,当我来到壶口瀑布,所有壮美的激情如气球碰上针尖,一下子被现实的贪婪刺破泄漏。
我驾车穿过苹果园,路过北京知青下放点,来到半山腰的观景台,下车眺望,黄河就在我眼前。它从左向右,蜿蜒到峡谷深处。虽然这还是枯水期,但那占据了整个峡谷的宽阔河床告诉我丰水期的气势。远看,此时壶口的黄河,水不黄,性不烈,另有一番英雄柔情的淳厚。
短暂的停留之后,我又上车启程。下了山,就到了黄河边,远远地就看到了黄河在壶口腾起的水气云烟。我到售票口准备买票,却见房门上锁,原来这是旅游淡季,售票点放在了壶口瀑布入口。
我急不可待,立刻上车向前。可没走多远,就看见公路左边砌起了高高的、长长的一堵墙,阻挡了观看黄河的视线。原来这一段正是壶口瀑布,一堵墙拒绝了所有人的远观。这费尽心机的设置做得很绝,只为了逼迫到来的人就范掏钱,哪怕破坏壶口瀑布的整体美感也在所不惜。
我顿时心生反感。
但我还想看壶口瀑布。我来到入口,却被值班的小伙子拦住:不许进入!原来这个离瀑布近的入口是旅游大巴的专用;自驾车辆还得开到下游一两公里的地方才能进入停车场。停下车,再坐景区专用车才能到壶口瀑布检票口,买票进入。再一问票价,竟然是100元;另外,停车要被收费,坐专用车还要被收费。值班小伙子笑着说:“这就是变相收费呀。”潜台词是说,就是要收,你能怎么样?
我不能怎么样,但我能立刻驱车离开。
没想到,我来到神往了几十年的壶口瀑布边,竟然没有停留十分钟,也没有拍一张照片,我根本不想留下“到此一游”的证物。
我果断地离开,不愿有多一分钟的驻足;这一辈子,我也不会再到壶口瀑布。
壶口瀑布,你本是造化的神奇,如今却被最贪婪的俗气包围;你本是大地的馈赠,如今却被最自私的勒索占据;你本是华夏子孙共有的荣耀,如今却成了少数人的珍宝;你本是大自然的大自然,如今却成了少数人的敛财器。
壶口瀑布,咋就成了虎口瀑布!
为了不被深度咬伤,我快快地离开了。快快地离开那里,好在心中供奉那自然的壶口瀑布,历史的壶口瀑布,高古的壶口瀑布,无私的壶口瀑布,飘逸的壶口瀑布。
滚滚而来的黄河之水
在这里
奔腾,跌落,飞溅,轰鸣
由河床上的汹涌澎湃幻化为长空中的神采飞扬
声响如雷,浪飞遮天
雾水穿虹,欢呼不断。
豪放,雄健,浑厚,震撼
奔涌而来的天上之水
在壶口
瀑布成绝美的壮观。
(杨锦全,原房县作家协会副主席。房县一中教师,湖北省语文特级教师。)